唐德宗贞元年间,书生平番舜生的一表人才,而且满腹经纶,诗词被人传诵,都说他终非池中之物,金榜题名是早晚的事情。县尉看中了平番舜,想把女儿许配给他,央求老学究作伐。
按说此等好事降临,一般人都不会拒绝,但是平番舜却拒绝了,一来是因为他早有耳闻,县尉的女儿相貌丑陋,不修女德,二来县尉仰仗朝中有人,胡作非为,官声不好,他耻于和这样的人攀亲。
老学究听平番舜讲明了两点理由,点点头说:“我素来知晓你心高气傲,我也是勉为其难,毕竟县尉大人的面子不好推脱。我会如实转告,你要小心在意了。”
老学究的话没有错,县尉是小肚鸡肠的人,心里记恨起此事来。第二年春上,几个书生在江边酒楼上观赏风景,把酒言欢,不由得雅兴大发,每人在墙壁上题写了一首诗。
县尉闻言,上了酒楼查看,发现平番舜的诗可以大做文章,便指使人添加了几个笔画,修改了几个字,意思大变,成了一首嘲讽朝廷的反诗。县尉又指使人告状,他带人把平番舜抓起来,屈打成招,做实了此事。
县令依律宣判,判处平番舜死刑。过了一段时间,上司批复下来,立即执行。第二天,差役们便将平番舜押赴刑场,绑在死人桩上,只等午时三刻一到,就手起刀落。
刑场边观者云集,其中就有一个姓麻的算命先生。因为大家都来看热闹,没有人找他算命,他闲来无聊,也来刑场凑热闹。他挤到最前面,观察起平番舜的相貌,惊讶地说道:“哎呀,此人不该死,命中注定官至四品,寿九十。”
旁边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嘲笑姓麻的胡说,犯人马上就要砍头了,还在那里胡说什么官至四品寿九十。姓麻的也是满心疑虑,从怀里摸出三枚青钱,就地占了一卦,却是凶卦。他大惊失色地说:“哎呀,不好了,快走,有人劫法场,小心被殃及。”说完,挤出人群走了。
此话被看守犯人的差役听到,报告了监斩官。监斩官赶紧向县令汇报,县令让县尉加派人手,把刑场守护得水泄不通。
午时三刻到了,监斩官一声高喊,刽子手举起了刀。正在这时,天空中响起了雷鸣一般的大叫声,“不要伤了恩公,快快闪开,我们两兄弟来劫法场了。”紧跟着,从楼阁上飞身跳下两名壮汉,一刀砍倒刽子手,另一人一刀斩断了平番舜身上的绳索。
兵丁们和差役们上前捉拿两人,只见两人就地一滚,变成了两头大黑熊,冲进人群,见人就撕。官兵们赶紧放箭,却都被黑熊挥舞着兵器挡掉,偶尔有一两支箭射中,但是黑熊皮粗肉糙,伸手拔掉,全然不在乎。
围观的人狼狈逃窜,此时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,践踏死了无数人。那几个在算命先生身边的人,此时早就肠子悔青了,后悔没有跟着姓麻的一起走。
两头黑熊逼退了官兵们,一头黑熊驮起平番舜,另一头黑熊在前开路,往城门而去。城门早已关闭,两头黑熊从城墙上跳跃而下,一路飞奔,很快就不见了踪影。
到了高山上,天色已暗,黑熊这才放下平番舜,恢复成人形,清理伤口。平番舜苦笑着说:“你们这又是何苦呢?”两人齐声说:“恩公的救命之恩,不可不报,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,也在所不惜。”
原来,十年前,平番舜才七八岁年纪,跟着父亲赶集,在集市上看见杂耍班子,正在表演黑熊杂技。表演的两只小黑熊,还是乳熊,呆萌的样子逗得围观的人无不捧腹大笑。
平番舜却笑不起来,同情两头小黑熊的遭遇。他哭着恳求父亲把两头小黑熊买下来放生。父亲最是疼爱儿子,当即答应下来,提出要买两头小黑熊,无奈杂耍班子将两头小黑熊视为摇钱树,坚决不肯卖。
平番舜的父亲和官府的人相熟,请他们出面,施加压力,最终用一百贯钱,将两头小黑熊解救了出来。两头小黑熊在平家养了一年多,它们有了捕食的能力后,才被平家放归山林。
两头小黑熊运气好,被山神看中,收在麾下当了巡山大将,它们因此具有了法力,能变幻成人形。两兄弟经常到平番舜家里做客,前一段时间,他们来到平家,不见平番舜,询问起来。
此时,平番舜的父亲已经作古,他的母亲流着泪讲了儿子的遭遇,两兄弟义愤填膺,当即表示要劫法场,搭救恩公。
平番舜不敢在家居住,当晚回到家里,带着母亲上山,搭建草庐居住,有黑熊两兄弟照顾,他们的生活倒也安逸。县尉忌惮黑熊,不敢上山搜寻平番舜。
过了几年,唐德宗死了,唐顺宗继位,大赦天下,平番舜也在赦免之列,下山回到了故居,娶了妻子。过了不久,唐顺宗禅位给儿子,唐宪宗继位,开始整顿吏治,县尉被革职查办,打入了大牢里。
这一年,朝廷开科取士,平番舜去参加考试,皇榜高中,考上了进士,被分配到一个县城里当了县令。
后来,他果然官至四品,活到了九十岁。看来,姓麻的算命先生还真有一点本事,算得真准。
这正是,善恶终有报,只争早与迟。做人要学平番舜,助人为乐,切不可学县尉这样的人,仗势欺人。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,在于借事喻理,劝喻世人,与封建迷信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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